一纸合同无法改变侵权事实

近日，北京（2007）高民终字第1730号的民事判决书对北京昌黎华夏葡萄酒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北京昌黎公司）侵犯中国粮油食品（集团）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中粮公司）注册商标专用权、不正当竞争纠纷一案作出终审判决，判决书中“契约不能对抗侵权，侵权责任不能通过契约的方式来规避”的原则，对于解决日益突出的“利用授权进行侵权”的“傍名牌”问题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，引起各界高度关注。针对这个问题，记者采访了审理此案的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刘法官，刘法官详细介绍了审理此案的始末和他对目前此类“傍名牌”现象的一些想法。

　　刘法官告诉记者，中粮公司诉北京昌黎公司侵权案件的特殊性，在于在此案一审中，中粮公司将北京昌黎公司和香港中粮华夏长城葡萄酒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香港中粮公司）作为共同被告起诉至法庭。北京市一中院在送达起诉书时，发现香港中粮公司根本就是个空壳，无法送达。于是，一中院责令原告撤回起诉，将被告变为北京昌黎公司一家。在审理过程中，北京昌黎公司始终坚持该公司与香港中粮公司曾于2005年5月20日签有“联合经营‘华夏五千年’干红葡萄酒协议书”，公司在产品上使用香港中粮公司名称已征得许可，系正当使用。后来经调查证实，该合作协议已于2005年11月28日终止。法院要求北京昌黎公司通知香港中粮公司相关负责人出庭，但北京昌黎公司认为自己没有这个义务。因为香港中粮公司的缺席，案件拖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判决，直到后来适用了“契约不能对抗侵权，侵权责任不能通过契约的方式来规避”的原则，才作出一审判决。法院认为，虽然北京昌黎公司一再大喊冤枉，但其试图用和香港中粮公司签订协议来规避法律责任却是徒劳的。如果北京昌黎公司觉得冤枉，可在承担责任后，向授权其注册商标使用权的香港中粮公司讨公道。香港中粮公司和北京昌黎公司有契约关系，因为契约关系造成了侵权结果，理所当然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，这也是该案相比其他“傍名牌”案件取得突破的地方。

　　对于该原则的法理依据和在司法实践中的意义，刘法官认为，从法理上讲，权利有绝对权和相对权之分，商标权的取得针对所有的人，类似于物权，是绝对权，合同、协议、契约则是相对权。绝对权优于相对权，物权优于债权，因此香港中粮公司和北京昌黎公司案件中的契约不能对抗商标侵权。在司法实践中，针对那种境外企业恶意不应诉、不到庭的情况，此次多了一种新的处理方法和处理思路，境外企业不应诉没关系，法院可以通过处理其授权企业对其进行变相的处罚，然后再由被授权企业向其讨公道。

　　刘法官认为，该原则的使用能够更加快捷、方便地解决目前存在的利用境外授权进行境内侵权的“傍名牌”问题，提高了司法效率。国家工商总局去年8月下发了《关于开展打击“傍名牌”不正当竞争行为专项执法行动的通知》，明确了“傍名牌”行为的几种具体形式，并提出了处理“傍名牌”的原则和方法，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有效地遏制“傍名牌”不正当竞争行为的滋生与蔓延。

　　针对《关于审理不正当竞争民事案件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对打击目前猖獗的“傍名牌”行为有何帮助的问题，刘法官认为，《解释》对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进行了细化，使知名商品、商业秘密和商业信誉等知识产权得到有效保护，让法院更具有审判中的可操作性。不过，作为最高司法机关的司法解释，并没有兼顾到司法与行政的关系，对“傍名牌”等方面的行政执法缺乏可操作性。